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3 11:49:45  做记号
  • 离仙桃不远,荆州的。在南昌读书,东华理工学院,楼上兄弟猜得很接近了:)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4 12:46:43  做记号
  • (33)
    随着人流走出影院的时候,Josie一脸兴奋的跟在我身后,表情就像缺少家庭温暖的小女孩,第一次跟着父母出门郊游一样。
    “你很少来看电影吗?”我问。
    她揉了揉眼睛,适应影院外的光线,然后伸个懒腰说道:“我经常来,只不过每次都是一个人。”
    我的心为之一怔,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悯。
    其实我的单调生活孤寂更甚于她,只是怜香惜玉乃男人天性,自己落魄可以忍受,看见女人受苦就不行。如果Josie缺是的一份陪伴,我应该还能给得起。
    也许这应该也算一份送得出手的资产,尽管其几乎没有变现能力。
    “接下来去哪?”她看起来并没有回家的念头,对这个夜晚意犹未尽。
    “你想去哪儿?”
    “随便啦,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?”
    我微微一笑,立即就想到了一处地方。那里可能算不上什么积极场所,但绝对健康。
    深圳是个夜生活天堂,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灯红酒绿。虽然有不少同事沉迷其间,也经常在我面前对其猎艳经历夸夸其谈,而我也会听得怦然心动,心猿意马,但绝没有胆量去跟风。
    都市的夜色里藏匿着太多太多浮躁的男男女女,迷惘地追求着如催化激素一般的情感宣泄,潮来风卷残云,潮去无声无息。
    尽管这种激情诱惑得令人窒息,但我清楚那不是我要的生活。
    所有的男人都好色,并不表示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放荡。起码我就是一个愿意追逐着小小梦想的男人。
    在今晚这个时候,我的小梦想就是Josie陪我去钻石广场地下一楼的游戏厅打电子游戏。
    有本杂志上曾说过,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着不同的习惯或嗜好,当进入下一个阶段后,之前的习惯或嗜好并不会消除,而是被不同程度的淡化或遗忘。
    如果一个人在某个时刻突然又重复前几个人生阶段的习惯或嗜好,他将会有加倍的如从前一般的感受。这种理论在我身上解释就是“童心未泯”。
    相信每一个与我同时代的男孩子都能写出一本《我与游戏机的故事》。从一定意义上来说,站在立柜式街机前兴奋的又拍又叫的场景就是我们童年的全部回忆,甚至全部追求。
    小时候进游戏室是需要勇气的,进去之前要偷偷摸摸,避人耳目;玩的时候提心吊胆,左顾右盼;出来之后还得绞尽脑汁,编造晚回家的理由。
    我小时候的最大愿望,就是有一天能堂堂正正走进游戏室,买好多好多游戏币,想玩哪台就包哪台没人干扰。与我同样抱负的伙伴大有人在,他们有的甚至在作文里写道:&ldquo.我长大了一定要像后街的刘叔叔一样,开好大好大的游戏室。如果开不了那么大,我就只买两台机,一台《三国志》,一台《恐龙岛》&hellip”
    而当我们一路憋到长大,拥有能实现儿时梦想的全部条件时,却早已失去了对游戏机的热情。如今我也仅仅是在下班后实在无处可去,而口袋里刚好又有多余硬币的时候,才去公司附近的游戏厅打发时间。
    看来人们对于热衷的事物,的确在不同阶段表现出巨大的态度差异。
    小时候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游戏机,到了某一天会觉得可有可无;却不知道当男人们老了以后,是不是也会对青春美女不屑一顾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4 12:50:49  做记号
  • (34)
    钻石广场地下的这个游戏厅项目齐全,人气兴旺。我每次来这里都会玩一台射击的仿真游戏,支持双人,以第一视角对着超大屏幕持枪冒险。
    为了让一脸迷惑的Josie更好的进入状态,我还特意结合以往的游戏经历,临时半猜半编了一个背景故事--
    一个名字叫Danny的新兵跟随女长官潜入一个反动势力的基地里营救人质,在经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激战之后终于完成任务,如果顺利通关的话,两个人将会由于九死一生的考验而最终结合。
    Josie没有听明白惊心动魄的营救情节,却听懂了浪漫的结局,所以兴奋的握紧塑料大枪一脸期待。
    其实这个结局是我瞎编的,我从来没有玩通关,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的结局。只是习惯性的认为欧美的故事里,只要两个主角性别不同,最后一定搞到一起。
    事实上这种机器一般都不可能让玩家轻易通关,每关递增的难度会巧妙的将游戏时间稳定在一个较短的区间,暗中加速投币的循环期。
    连续投入两个币之后,游戏开始了。当屏幕里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出现在一个戒备森严的秘密基地前,Josie像个即将登台表演的小女生,又紧张又激动,大声嚷嚷:“怎么玩?怎么玩?”
    “别紧张,见到移动的物体就开枪。”我说。
    Josie还想问什么是“移动的物体”,十秒钟之后她就知道答案了。
    当我们一通扫射解决掉形同虚设的守门卫兵之后,进电梯下到地下室,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突然闯入一群面目狰狞的僵尸,Josie啊的一声把枪都差点丢了出去,接着她的屏幕上闪动一片溅血的红色,然后就出现了倒数的数字。
    “这是什么鬼东西呀,讨厌!你都不告诉我&hellip现在怎么办呀,我是不是死了?”她娇嗔道。
    我一边独自对付这些僵尸,一边喊道:“你快投币,可以复活的!”
    “我不要!复活了又给僵尸咬啊?”
    “那要看你的枪法了,神枪手是不会被咬到的。”我使出激将法。
    Josie想了想,又投币加入了战斗。面对源源不断的凶恶僵尸,她紧闭双眼,一边大叫一边甩枪,等她睁开眼睛发现僵尸全变成碎尸倒在地上的时候,开心得跳了起来,喊道:“也没那么难嘛,看我枪法多厉害!”
    看她这么兴奋,我不忍心说其实全都是我打的,她闭眼乱射的时候枪口对准的是屏幕之外。
    接下来的战斗Josie越来越投入,面对食腐犬这样恶心的怪物也不闭眼了,只是有些怪物突然逼近的时候她会吓得往后退,有时干脆躲到我背后,从我的腰间探出手来放枪。
    在消灭完一波又一波的敌人之后,她都会兴奋的叫喊一声,再拍拍心口吐一口气。
    在我的带领下,我们很快打到了第三关。这里有个地方很难,敌人会放出一只巨大的秃鹫来攻击玩家,它飞行速度非常快,在空中的盘旋也没有规律,很难击中。而玩家总是在慌忙中放几下空枪,然后就被秃鹫和藏在暗处的敌人合袭而死。这里也是我以往每次终止游戏的地方,从未能闯过这一关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4 12:56:51  做记号
  • (35)
    今天也不例外,秃鹫在半空中忽远忽近的骚扰,枪声在不明的暗处不停响起,我俩撑不住几秒钟就见屏幕一片血红,然后出现倒数。反复投了几次币,复活了继续,还是不行。
    几个回合下来,十个币很快就投光了。
    “算了,这里过不去,走吧。”我无奈的把枪插回槽里,早习惯了在这个破鸟的淫威下GAME OVER。
    “为什么,不复活了吗?”Josie很不甘心就这样缴械投降。
    “这里太难了,根本过不去。而且游戏币也用完了。”我摇摇头说道。
    “多少钱一个?”
    “两块。”
    Josie二话不说,跑到柜台对服务员说:“请给我五十个!”
    我不由得会心一笑,想起小时候有一年拿了压岁钱,跟表弟两人跑到游戏厅,用最大的嗓门找老板买十块钱的游戏币。那时候一个币两毛钱,买五个还送一个,一般的小孩来消费五毛或者一块钱就能耗上半天。那天老板亲自手捧六十个游戏币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贴身服务,俨然把我们当成了VIP客户。
    Josie端着满盒子的游戏币兴奋的跑回来,浑身都是我小时候的那种傻劲。她将盒子摆到投币口旁边,喊道:“来吧,我们继续打僵尸!”
    “倒计时结束了,现在我们得从头再来。”我说。
    “重来就重来,我就是想看看结局。”Josie满不在乎。
    看她兴致高涨,我也不能示弱,于是煞有介事的开始舒活筋骨,又压腿又晃腰。
    Josie也学我的动作,一副很认真的样子。
    接着我俩庄重的双手举枪,背靠背摆了个POSE,然后一口气投进去半盒游戏币,两支枪口稳稳对准屏幕。
    一分钟后我才想起按START。
    依然是一波接一波的怪物如潮水般涌来,Josie依然会被头顶或拐角处突然跳出的僵尸吓得后退,但兴致依然不减。有了之前的经验,我们很快又杀到了第三关的秃鹫这里。
    这个丑陋的秃鹫真是个游戏币杀手,每次盘旋几下一个俯冲,屏幕一红,两块钱就捐献给了深圳服务业。我俩在这个秃鹫面前“死而复生”越多次,在一旁偷笑的老板就越觉得这台机器买得值。
    不能让老板得意下去!我开始思索策略,对Josie说:“你发现没有,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这个破鸟,暗处还藏有狙击手。”
    Josie看都没看,就慌张起来,大叫:“啊,那怎么办,怎么办?”
    “这鸟飞行没有规律,但你开枪它也会躲闪,一会你就不停朝它开枪,牵制住它,我去找那个狙击手!”
    “嗯!”Josie双眉紧锁,表情严峻,像临危受命的革命烈士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4 12:59:42  做记号
  • (36)
    策略虽然制定完毕,但实施起来仍需时间磨合。接下来的几次我完全放弃了对秃鹫的抵抗,专心寻找隐藏的狙击手,如果Josie没有抵挡住,我俩就得继续投币。
    “找到了!”我终于在远端的一处箱子后面,发现两个猥琐的人影,每隔几秒钟就会探出头来射一枪。
    我大喊一声“看我百发百中无敌神威枪法”,对着狙击手一阵猛射,终于击倒其中一个,接着我却被另一个击倒。Josie也看到了狙击手的位置,立即摆脱了秃鹫的纠缠,对着另一个人影也是一阵猛射,目标倒下。
    “漂亮!只剩这个破鸟了,打它!打它!”我急忙再投一币,回到战斗,大喊一声:“火力全开!”
    震耳欲聋的枪声如鞭炮齐鸣,不可一世的秃鹫终于散落着黑羽毛坠到地上,屏幕下方的危险信号解除。
    “耶!”Josie大叫一声扑进了我怀里。
    一阵花香袭来,缕缕发丝拂过,两团软物紧紧抵住我的胸口,令我眼前一花,全身软趴趴的险些跌倒。
    Josie赏了我一次“亲密接触”。
    令我更诧异的是游戏在这一关之后也到了结局,那两个狙击手的背后就关押着我们要解救的人质。
    以往我花一个币玩到第三关,虽然死活打不过,但好歹也能享受十分钟游戏。我原以为技术如果好一点,或者投入多一点就可以体验到后面更刺激的情节,却没料到其实花再多代价也只能体验到这里,打不好就结束打得好也结束,反正只让我玩十分钟。
    不管怎样,总算如Josie的意,能欣赏到结局了。
    可惜真实的结局并不如我编造的那样浪漫,反而稍显无聊,仅仅是表现优异的新兵Danny得到了女长官的表扬。在结束动画里两个人有这样一段对话--
    Soldier Danny!Do you think that’s a great action tonight?
    Yes,Madam!
    Soldier Danny!Do you know the duty for you?
    Yes,Madam!
    Soldier Danny!You must be a great paladin,for our contry,for our people!
    Yes,Madam!
    在三声豪壮的Yes,Madam之后,GAME毫不留情的OVER了。
    “你骗人!”Josie横过眼来瞪我,显然她对结局很不满意。
    我也看着她,无奈的苦笑。
    Josie再一次举起枪,抵在我的胸口上,学着游戏里女长官的口吻问道:“Soldier Danny!Is it a great action tonight?”
    “Yes,Madam!”我也学着新兵的口吻回答。
    “Soldier Danny!Do you know the duty?”
    “Yes,Madam!”
    “Soldier Danny!Will you marry me?”
    “Yes,Madam!”
    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,Josie已经把枪插回槽,背着双手朝大厅门外走去。
    走到门口的时候,她回过头来望着我,笑容里满是风情。

     

    (37)
    我手里抓着酒店的房卡,精美而且厚实,比我所有的借记卡、信用卡、健身卡什么的叠起来还要重。
    进门按了电梯之后,我的手就开始抖,差点抓不紧这张卡。
    一只小手伸过来握住我,掌腕相贴,柔软滑嫩。
    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门轰隆而开。我们牵着手跨出电梯,Josie轻轻呼了一口气,似乎连心跳声也一起呼了出来。
    卡片划过,感应器“哔”的一响,厚重的房门立刻就破开一道缝,暧昧的橘黄色灯光映出房间里的精巧布置,满是香艳的味道。
    Josie轻轻关上门,转身揽住我的腰,把头埋到我的脖子下。秀发的香味扑鼻而来。
    我把手搭在她的后背,碰到了她胸罩的钩带。她微微一颤。
    “你先洗?”她在我的颈下说道。声音有些沙哑,听不出是疑问还是祈使。
    “嗯。”我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去。
    Josie在我脸上波了一口,然后把我推进了浴室。
    莲蓬头的水注根根劲道,温度恰好。我用毛巾重重的搓了一把,脸上还能感觉到她软软的唇。
    我裹上浴袍出来的时候,她就站在门口,与我擦身走了进去。隔了一道模糊的毛玻璃墙,还有一块米色的帘子,我听见她拧开莲蓬头,汹涌的水柱撞上里面的地板,却仿佛要溅到我的身上。
    我坐到床上看电视,电视里一个声音很老道的中学生拿着一块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直到Josie盘起头发,穿着浴袍走出浴室,坐到我旁边挽住我胳膊。
    “你怎么看这个?”她咯咯笑了起来。
    “噢!”我这才回过神来,原来放的是电视购物,何炅在卖复读机。
    我抓起旁边的遥控器,对准电视猛换台。Josie伸手握住我的胳膊,慢慢移到手掌,轻轻夺过遥控器,丢到一边。
    我回头时,一对温香的唇已经迎了过来。
    脑中的意识突然乱成一团,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我视野里乱撞。
    枕头,茶杯,拖鞋,花花绿绿的电视屏幕&hellip
    天旋地转,鼻息渐重,我只知道嘴里有一根舌头在动,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烧。
    当我恢复意识时,怀里的Josie已经披头散发,浴袍滑下一边,露出整片香肩。
    我的手滑进她的领口,盈盈一握,她颤了一下,松开了口,闭上眼睛娇喘一声,全身绵软下来。
    我们双双倒在枕头上。
    “你怕么?”她捧住我的脸,眼睛里秋波如水。
    我摇摇头。
    她反身压在我身上,疯狂的吻过来。浴袍彻底滑落,她的胴体在天花板的圆灯下完美展现,线条流畅的像一辆高级跑车,充满质感。
    “我是什么样的人,你知道了么?”她在我耳边轻轻说着,然后顺着耳根,脖子,胸膛,她的湿唇一路往下滑。
    我全身收紧,犹如灶里的火被吹了一口,火苗一缩,马上又劈哩啪啦的烧得更旺,蔓延到浑身每一寸肌肤。
    “我不怕。”我反身又将她压在身下。
    她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,像一朵黑色的花瓣,花蕊中一张绯红的脸正望着我,眼神里有期待,有欣喜,也有惶恐。
    我小心翼翼的进入她湿热的体内,她紧闭双眼,一把将我抱紧&hellip
    不管你是什么人,我已经回不了头了。

     

  • (38)
    经常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情节:一个羞涩而内敛的男孩孤身一人来到偏僻的小镇,寻找多年前暗恋过的女孩。
    这种故事可以编造出很多结局,但多数都逃不脱三种模式。
    如果男孩寻着一丝模糊的线索,辗转往复后最终得知女孩已经过世,并留下一封信物表明自己当年也曾深恋着男孩,那么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凄美结局。
    如果男孩通过朋友的帮忙找到了女孩,并发动所有朋友精心策划一场浪漫告白行动,最终求爱成功皆大欢喜,那么这是本世纪初流行的闹剧结局。
    如果男孩发现女孩已经嫁作人妇,却仍寻找机会大胆表达当年爱慕之意,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女孩持续私情,暧昧一生,那么这是当今最潮流的后现代结局。
    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,人们已经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追求一辈子,包括爱情。
    假设人的寿命都是六十岁,以前的人在二十岁时就知道自己后面四十年是什么样,而现在恐怕四十岁的人都不知道后面二十年会怎么样。
    计划赶不上变化。我们永远不知道睡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。所以在这个剧变的年代里成长的我们,慢慢的学会了对生活不负责任,让计划跟着变化走,而不是让变化跟着计划走。
    就如我跟Josie走到这一步,其实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。
    因为她是别人的第二个,我也是她的第二个,所谓的第二个实际上都属于“计划”外的“变化”。
    道理谁都明白,但是当我们在被子里紧紧拥抱的时候,谁会去想这些东西。
    就算是做梦,我也从未奢望会梦得这么完美。
    那天半夜我睁开眼睛,回想数小时前的温云香雨,荡漾的身体光柔影媚,红晕的表情轻呵低吟,这一切是不是完整的记录在了酒店的天花板里?
    即便到了半夜,这个城市的马路依旧繁忙,窗底下不时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。霓虹的色彩透过窗帘,洒在枕边熟睡的Josie脸上,无比的娇嫩和迷人。
    上班的时候我开始经常走神,手里握着鼠标,眼神却不知望向哪里。
    办公室的同事对我恍恍惚惚的状态议论纷纷,老黄说我肯定天天半夜打游戏,为人母的沈姐说我是伙食不善、营养不良,只有新婚不久的出纳心细,说我八成是恋爱了。
    可这是恋爱吗?
    Josie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呢?
    我依旧每天准时去健身房,却有好些天没见到她了。
    Josie仍不肯给我手机号,说想我的时候自然会打过来,而我却不能打过去。
    通讯就如风筝的线,即使风筝飞得再高,只要手里的线没有断,仿佛就能把握住它。而没有这根线,Josie就是一只在云端忽隐忽现的风筝,我在地面仰视,永远感觉虚幻。
    人们对越是在意的东西,即使捧在手里,却越是胡思乱想什么时候会失去,所以也越是感觉不到拥有。就如Josie,即便有了一夜温存,我也不敢奢望拥有她。
    这感觉更像在超时偶然偷吃了一块高档巧克力,我不能从此便指望每天都去偷一次。
    对于那些不是那么在意而又感觉不错的东西,人们从来不用担心失去,反而会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它的存在。比如湖贝村楼下那家蛋糕店,虽然我从来不去光顾,但每天都可以闻到它的香味。
    也比如夜班车上的娃娃头小姑娘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5 13:08:44  做记号
  • (39)
    见不到Josie的时候,我仍然得躲避对楼的猫叫。只要我在相同的时间,跨上相同线路的车,就能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。
    她见到我也很开心,乘客少的时候就坐到我旁边聊天。可惜熟归熟,终究是无法免票。
    深圳的公交按距离收费,所以若想待得久,就得坐得远,当然也得多掏钱。每次我都坐到终点站,然后不下车,再掏一次钱坐回来,这一去一来的价格已经贵过了叉烧饭,但因为有娃娃头全程陪伴,所以我也掏的心甘情愿。
    前段时间上海总部集中培训了一批法律专员,然后分派到全国的各个子公司,据说派给深圳的是一个香港人。
    我立刻想起TVB剧《律政新人王》两部的主演陈键锋,我眼中的香港律师应该就是他这个形象,西装笔挺,聪明勤奋,温文尔雅;
    要么就像《早熟》里戴黑边眼镜的黄秋生,严肃高傲,成熟稳重,精炼老道。
    后来我们正在上班的时候,有一个穿粉红T恤、脖子里挂条金链的大胖子闯进财务室,操着浓重的港音说:我叫Jimmy系新来的法路专员请大家多多几教,然后只和女同事握手,和男同事只挥手。
    我们的这个香港律师不到三十,肥头大耳,肉唇油脸,双眉下耷,一对眼睛总是色眯眯的瞧人,笑起来就多出两层下巴。
    我看他不像陈键锋,也不像黄秋生,倒像本土偶像猪八戒。
    法律部只有他一人,主要负责所有合同签订前后的法务工作,而合同主要保存在财务部,所以这个享受经理级待遇的光杆司令就被划到了财务部,同由财务总监领导。
    部门来了新同事,中午的一顿大餐是逃不掉的。
    饭间的话题自然逃不了各人对香港生活的各种盘问,港佬也很健谈,一一热情解答,只是眼睛总是瞟着身旁的出纳,一只肥大的手掌偷偷在她背后探来探去。
    饭桌上我总是埋头苦干,插不上嘴,只是偶尔注视下他邪恶的手掌,猜他什么时候会拍下去。
    饭毕,总监在结账。我去洗手间嘘嘘。
    随后港佬也推门进来,笑眯眯的站到我旁边,一边掏家伙一边问:“雷好像不太说话?”
    “有话就会说的。”我回了个礼貌的笑。
    “我刚来深圳,哪里都不熟,要向雷多多几教咯!”
    “行,没问题。”我心想深港如此接近,你要熟悉起来岂不比我这个外地人快多了。
    “对了,Jimmy,你的中文名叫什么?”我又问道。
    他赶紧便完后洗了个手,然后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我。
    “常肇基。”我念了一声,“常肇基&hellip”忍不住又念了一声,好像有什么不对劲。
    港佬似乎习惯了别人的这种反应,笑眯眯的说:“听起来系不系很像‘常找鸡’?”
    我噗一声笑了。难怪这小子老说对深圳不熟,急着要向人指教。
    “要是人如其名的话,你算来对地方了。这边的服务业是出了名的&hellip”
   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,眼里闪耀着欣喜的光芒,仿佛在说:天啊,我找到组织了!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5 13:12:19  做记号
  • (40)
   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,“常找鸡”估计按捺不住了,频频跑到财务部问我下班去哪里。
    “哟?这就跟我们萧志好上了,下班去哪玩儿,为啥不叫上我们哪?”出纳酸言问道。
    “这不系还不熟吗,等我先熟悉熟悉环境了,再请雷们大家去玩!”港佬站在出纳的椅子旁边,左手又在她背后偷偷摸摸。
    他要熟悉的环境可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&hellip我暗自偷笑。
    “我们萧志很忙,下班要陪女朋友的,你别想了。”出纳继续酸言,替我推掉了这意外的麻烦。
    “女朋友”?是指Josie吗。
    此刻她在哪儿呢?
    我只知道,Josie不去瑜伽的时候,一定是在另一个人的怀里。
    我也知道,那个人是香港大老板,家财万贯,一掷千金;而我出身贫寒,职位低微,家徒四壁。
    我一面窝囊的胡思乱想妄自菲薄,一面又拼命回忆Josie留下的无限风情。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逃课去打游戏一样,快而不乐。
    这是一种并不单纯的情绪,夹杂着三分近忧四分远虑,只剩下三分的乐趣。
    可是当我下班走出写字楼,看见一辆绿色甲壳虫停在路边,活生生的Josie打开车门走出来,笑盈盈的看着我的时候,我却瞬间将那占满七分的忧和虑忘得干干净净。
    我深呼几口气慢慢走近,她轻轻伸出手挽住我的胳膊,就如一个贤良的妻子,在迎接小别数日的丈夫。
    心里本有千言万语,但一闻到她的香味,我就平静了下来,什么都不用说了。
    她只是低头笑着,说上车吧,带你去个地方。
    我的生活因为Josie的出现,由一碗白粥变成了八宝粥,甜的,咸的,酸的,什么都有。吃到甜的便回味无穷,吃到咸的便心神不宁,吃到酸的便揪心焦虑。
    可是无论接下来会吃到什么,我都不会再考虑原来的白粥了。
    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飞驰,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离我很近。
    Josie带我来到一家服装店,装修豪华,却顾客稀少。一个很绅士的大胡子男人热情迎接,招呼我们坐下,然后跟Josie用广东话闲聊了起来。
    Josie聊了几句,又换成普通话对我说这是来自香港的著名设计师某某某。
    我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名字,设计师已经站起身将手伸到我面前,我也慌忙起身握手。此刻我紧张的是对方问起我,Josie要如何介绍。
    不料对方并没有开口询问,Josie也不多说,只是问他都准备好了没。
    设计师点点头,优雅的拍了两个巴掌,一男一女两个店员走了过来,男店员对我微微鞠了一躬,说:“先生请跟我来。”
    我疑惑的看向Josie,她笑了笑,说:“去吧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
    男店员领着我来到一个小房间,三面墙全是玻璃镜,剩下一面是一排漂亮的衣柜,房间里面还有沙发和茶几。
    “这是要干什么?”我低声问店员。
    “先生请坐,姚小姐定做的服装已经准备好了。”他毕恭毕敬的对着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    “姚小姐是谁?”我愣了一下。
    店员目瞪口呆,手指着门外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    我随即恍然大悟,姚小姐就是Josie,她平常只提英文名,但购物签名通常还得用中文。
    “别紧张,跟你开个玩笑!服装在哪里?”我对店员嬉笑道。
    店员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的西装,转身说道:“先生请宽衣,我帮您换上。”
    我又愣了一下,原来这个比我家客厅还大的漂亮房间只是个更衣室而已。
    店员抱着衣服盯着我下身,似乎在等着我脱裤子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5 13:16:52  做记号
  • (41)
    “要不你出去吧&hellip我自己换就行。”我心里老大的别扭。
    “先生抱歉,平常不论男女顾客,都是女店员负责换衣服,但这次是姚小姐特意吩咐的。”男店员也非常不好意思。
    想到Josie盘算这些小心思,我不禁觉得好笑,便说:“没关系没关系,你把衣服给我,我自己换,一会我不说就是了。”
    他也如释重负,一件一件的将衬衣、西裤、领带递给我。我在三面巨大的镜子里亲眼目睹了山鸡变凤凰的全过程。
    回到店面大厅的时候,Josie已经换上了一件素色晚礼裙,头发也盘了起来。她看见我出来,起身走到我跟前,满意的打量我全身,眼里七分欣喜,三分惊奇。
    她拍了拍前领,又摸了摸袖口,嘴里称道:“真是好手艺。”
    我心里凉了半截,原来是夸衣服而不是夸我。
    Josie观察到我的表情,双目投来,喜意盈盈,说:“人也不错,比我想象的更帅,那么接下来该你请我吃饭啦。”
    在今天之前我想都没想过居然有一种餐厅只设车道不设人行道,只接待开车来的顾客。
    甲壳虫开到餐厅门口,立刻迎上来两个人,穿白色礼服的拉开车门,戴着白手套接过车钥匙,然后坐进车里开走;另一个穿黑礼服的弯着45度的腰,对着餐厅大门伸手示请。
    Josie挽着我的胳膊,优雅的走向大门。
    开门的服务员大喊了一声晚上好两位,我被门槛绊了一下,脚尖隐隐生疼。
    娘亲啊,这不是在看香港电影!
    餐厅宽敞豪华,却刻意弄得灯光昏暗,每一张小桌前都点着蜡烛,中央舞台上有人在吹萨克斯。
    刚才在门口接车的黑礼服领班带着我们来到一张空桌。我拉开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,腿都不敢伸直。桌上的白巾银叉,甚至桌布我连碰都不敢碰。
    Josie还站在桌旁,厥着小嘴瞪我。领班帮忙拉开椅子,她才轻盈的坐下,给了他一句谢谢,给了我一个白眼。
    “呀,失礼了,抱歉!”我发誓今晚回家就下载香港影片好好学习这些礼节。
    领班送来两本菜单,Josie看都不看,笑盈盈的看着我说:“让请客的主人来点吧。”
    我翻开菜单,每一道菜都配着精美的图片,还附有营养比例,以及令我心惊肉跳的价格。其实图片上就是熟悉的果和肉,只不过换了些奇怪的搭配,取了个浪漫的名字,端进西餐厅就成了海归博士,身价虚翻。
    我暗自冒汗,这随便一道菜就能抵上我一星期的伙食费。如果早知道要请客,我肯定带她去向西村吃特价鸡煲。
    “怎么了,这儿的菜不合你胃口吗?”Josie看着我的眼睛偷笑。
    “我好像听你说过晚上不吃荤,我最近也上火&hellip咱们就点几个小菜,随便吃点吧&hellip”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    Josie诡黠的一笑,打了个响指,服务员凑了过来,然后她熟练的报上一堆我闻所未闻的菜名,包括开胃酒、主食、浓汤、甜点,一应俱全。
    服务生都不拿笔记,直接记在心里就去了。
    我握着双拳四目乱窜,想找点什么话题破解尴尬。桌旁有一件铁环组成的艺术品,我伸手摸了摸,随口乱说道:“想不到餐厅里还有自行车模型,看这个前轮的大圈,比后面的小圈要大五倍,这一款式最早是出现在中世纪的欧洲&hellip那个发明家叫什么来着&hellip”
    这时候服务员拿来一瓶红酒,熟练的放进“前轮大圈”里,再提起“自行车模型”,给我和Josie的高脚杯里各倒了一点。
    服务员走后,Josie笑得差点趴在桌上。
    我这才知道原来有一种东西叫红酒架。
  • 【楼主】【楼主】作者:莫出尘  回复时间:2010-02-25 13:21:14  做记号
  • (42)
    没过多久,一盘接一盘的菜很快就将桌子装饰得琳琅满目,每一道都精美的像艺术品,令人不忍动刀。
    Josie端起高脚杯,说:“感谢你的晚餐,慷慨的男士,Cheers!”
    我苦笑着应了一杯,对桌上的菜望了半天,然后叉了一块鹅肝,吃得我撕心裂肺,像在嚼自己的肝。
    Josie一边吃一边解说这些菜的来历,就如多日前解说白兰地一样。我听进了耳朵,却不敢往心里记。我一直在算计这顿饭会不会要了我一个月薪水。
    “问你个很俗,但我很想知道的问题。”Josie停下刀叉,看着我。
    “问吧,不要太难。”
    她双手交叉,眼睛看着一旁,犹豫了一下才说:“什么是爱情?你觉得。”
    果然是个俗问题。这就像高考作文,主题永远不变,却最考验水平。
    “其实爱情最开始就是两个人相互吸引,慢慢的,吸引变成了依赖;再慢慢的,依赖变成了离不开,然后,爱情就产生了。”既然这是一个永恒的命题,我当然早有准备。
    “那我再问你,在你眼里&hellip我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Josie眼睛看着酒杯,耳朵在等待我的回答。
    “你想听好话,还是听真话?”我笑道。
    “什么嘛,照你说来,好话就不是真话啦?”她又瞪我。
    “你呀--”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西装,想起服装店里尴尬的男店员,说道:“是个醋坛子。”
    “你才醋坛子!”她小嘴一厥,说道:“这个不行,不是好话,更不是真话!”
    “你看,第二点来了--”我指着她说道:“蛮不讲理。”
    “去!我这是为自己合理辩护。”
    “第三点又来了:强词夺理!”我又指着她。
    她涨红了脸,端起酒杯在桌上轻轻一敲,说道:“那在你眼里,我岂不是没有一点优点?”
    “除了以上三点,其他全是优点。”
    她这才转嗔为喜,低头看着酒杯吃吃的笑。
    “那你觉得我呢?”我问道。
    “我觉得你呀&hellip”她的眸子在我的左眼和右眼扫来扫去,然后捂嘴一笑,说:“就是个傻瓜。”
    我噗哧一笑,脑海里想起星爷做羞答答的肉麻状,跳到镜头前大喊:秋香姐,那你愿不愿意跟一个傻瓜,今晚二更柳树前,一起研究诗词歌赋呢&hellip
    “说你傻瓜你还笑,看来真是个傻瓜!”她刮了一下我鼻子。
    满桌的菜最后被我吃了个滴油不剩,Josie吃的并不多,只是不停在喝红酒。
    我手里紧紧攥着银行卡,举手叫买单。服务员走过来的时候,我硬着头皮装了一回阔,不问价格直接递卡。里面是我的全部身家,上帝保佑千万别不够。
    “已经买过单了。”服务员疑惑的看了看我,说道。
    我惊愕的看着Josie,她把脸藏在手掌后,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笑。
    还是服务员解答了我的疑惑,他说:“我们餐厅可以从会员卡上自动划账,姚小姐是我们的金卡会员。”
    在回去的路上,Josie开着车还时不时的笑出声。我坐在旁边陪着傻笑,说:“看来我今天不承认我是傻瓜都不行了。”
    Josie转头看了我一眼,双眸里波光莹莹。
    车突然靠在路边停了下来,她丢开方向盘,伸手抱住我吻了过来。
    “我们这样,算不算相互依赖了?”她在我耳边问。
    老天啊,如果这一切都是您老送来的资产,那我即将背上怎样的负债呢?

     

    (43)
    上班的时候金珍突然发来一个震屏,将我正输入一半的文档退了回去。
    她对我总是这么野蛮,我有点恼火。
    只见她飞快的敲过来一句话:恭喜我吧,我马上要飞黄腾达了!
    我问:啥事值得您这么兴奋。
    她说:有个物流公司的老板找过我好几次,说欣赏我,要挖我过去!
    我说:那不错呀,给您什么好待遇了?
    她没直接答,发了个呲牙贱笑的表情,然后说:你猜。
    我不耐烦的回了句:别装了,不说我干活去。
    她马上回复:总裁助理,月薪五千,包吃住,配手提电脑,电话费交通费全报销,年底有十五个点的净利润分红&hellip
   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差点跳了起来,抓起手机急忙拨了过去,她刚一接通我就破口大骂:“你是不是傻比了?所得税才二十五个点,人家凭什么给一个助理十五个点?你是他股东还是老婆啊,那是在骗你!”
    办公室里一片惊愕,三个同事张大嘴看着我,还有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也跑过来探头往财务室里看。
    我连说对不起,然后捏着手机跑到公司门口的消防梯。
    金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,才说道:“万一是真的呢?”
    我牙咬得咯咯响,大声叫道:“就是因为你这种侥幸心理,每天有多少无知女人往这陷阱里钻?你都这么大的人了,受过高等教育,怎么还会信这种鬼话?”
    她可能被我的语气吓到了,逐渐声怯,说道:“我又不是有钱人,骗我有什么好处,人家那么大的老板&hellip”
    我没等她说完就骂道:“你知道个屁!你去过他公司吗,见过他的财务报表吗,他说他是大老板你就信?名片才十块钱一盒,我递给你一张写着董事长的,你是不是也把我当老板了?”
    “没必要骗我吧,看他穿戴挺好的&hellip”
    我肺都要气炸了,对着电话大吼:“穿得好就是好人吗?蠢蛋!”
    嘟嘟嘟嘟&hellip
    金珍挂了我电话。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。
    我心乱如麻,一屁股砸在楼梯上。
    她怎么变成这么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的地步了?
    三年前我们一批人刚来深圳的时候,所有人都像出洞探食的蚂蚁,急于求成,四处奔波。
    只有金珍心态平和,独自租了个房子,还办了张为期半年的人才市场通行证,做起了长期抗战的准备。
    我们都笑她说你怕自己半年都找不到工作吗?
    她却满不在乎,说刚出道的时候各行各业都要尝试,不把所有馅儿都尝一遍怎么知道哪个馍馍香。
    后来她真的用半年的时间尝试了很多不同行业,短短六个月就换了近十家公司,一直到通行证到期的前一天,她才兴奋的告诉我们,说决心要做一个物流界的新星。
    摸爬滚打一年之后,她的目标升华了一步,开始找夜校恶补英语,信誓旦旦要做一个优秀的国际物流师。
    我虽然稍稍不满她频繁的经济敲诈,但对于她的进取心却一向佩服。
    再摸爬滚打一年,我却时常见她满脸的疲态,夜校渐渐不上了,书也全丢了,每天晚上只是躲在家里看连续剧。
    直到有一次请她吃火锅,偶然听她望着满锅的土豆和粉条,不经意间叹了一句:原来真的&hellip做的再好都不如嫁的好。

     

  • (45)
    “金珍!”我大叫一声,便走到他们桌前。
    金珍一惊之下,筷子都没拿稳,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,抬头望着我说:“你&hellip你怎么来的?”
    对面的老男人枯槁如柴,一对深黄的大门牙咬着下唇,恶狠狠的瞪着我。
    我避开他凶狠的目光,一手抓起金珍的包,一手抓住她的胳膊,头也不回的往餐厅门口拽去。各桌的客人都朝我们看来,却无人上前询问。出餐厅门的时候还听见服务员说:“我力哦多,裹着一马屎!”
    只有金珍不停的叫唤着:“哎哟&hellip疼,哎哟&hellip你慢点!”
    直到把她拽进电梯,拖出大楼,推进Josie的车里,我才长舒了一口气,手掌却仍在颤抖,胸口还在剧烈跳动。
    Josie赶紧把车开动,我押着金珍坐在后排。
    我伸手把包递到金珍面前,她一把抢在怀里,终于破口骂道:“萧志我要发不了财你得赔我!”
    我也吼道:“那你出事了我怎么赔给你爸妈!”
    她转过头去不回答我,我也侧过脸不理她。
    车子在沉默中行驶,从市区开到了郊外,从天明开到了天黑,来到了一片无人的郊野。
    车刚刚在路边停稳,金珍就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,气呼呼的往后走。Josie一脸担心的回过头来看我。
    “别管她,一会就自己回来了。”我说。
    果然没走出几步,金珍又返回来拉开车门,朝里边吼道:“萧志!你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来是什么意思?”
    我从另一侧推门下车,走到她跟前,说道:“你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,我今天救了你!刚才要不是我闯进去拽你出来,你知道你今天晚上会怎么样吗?”
    “我能怎么样,轮得到你管吗?萧志啊萧志,你自己当个小会计升不了职也就算了,还不准别人发达,做人哪有做成你这样的!我为我的前途多寻一条路,又有什么错了?”金珍满脸怨愤,大肆发泄一通。
    “我每天做的那么辛苦,起床比鸡早,回家比狗晚,有什么用&hellip我看那么多书、花那么多钱学英语,又有什么用&hellip新的部门经理还不是给了个打字都不会的小屁孩!为什么?就因为他是副总的外甥&hellip”
    说到这里金珍已哽咽断语,面容扭曲,睫毛上蘸满了泪水,每隔一会儿就落下一滴。她用手背轻轻遮挡,嘴还是抽噎得变了形,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哭一阵说一句:“大学毕业有个屁用&hellip考六级考职称有个屁用&hellip人家只需要有个当副总的亲戚&hellip”
    金珍一向孤傲要强,此刻在人面前哭得如此失态,我心下稍感愧疚。但想到此事非同小可,便又对她说道:“再怎么样,你也不能什么话都信啊!像刚才那孙子说的条件,你难道就没用脑子好好想想?”
    她听到这句,仍是扬起头固执的瞪着我,说:“万一是真的呢?”
    “你就钻钱眼里去了!?”
    我眼里直要冒出火星,正想抬手给一巴掌打醒她,这时候Josie下了车走过来,伸手抱住金珍的肩膀,轻声问道:“那人是不是说他的公司在龙岗金太阳工业园?”
    金珍惊讶的看着Josie,点了点头。
    Josie摇摇头,叹了口气,说:“龙岗没有那个工业园,金太阳是一家黑社会开的酒店,流氓和毒品的主要窝点,在那一带臭名昭著。”
    我和金珍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