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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鹙,即苍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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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仓庚,即黄鹂,图为黑枕黄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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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鵙,指伯劳,图为棕背伯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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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鸢,猛禽的一种,图为黑耳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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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脊令,即白鹡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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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鹥,指鸥类,图为姚江上的银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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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凫,即野鸭,图为杭州湾湿地内的野鸭群。

  ◎张海华


  


  1767年8月4日,在英国汉普郡的乡村塞耳彭,教区牧师吉尔伯特·怀特在给朋友的信中说:“(捕蝇鸟)有个特点似无人留意到,那就是:它总站在一根竿子顶上,一见蚊虫,则飞身而下,将沾地与不沾地之间,蚊虫即进了嘴,然后又耸身回到竿顶上……”


  怀特对于鹟(英语叫flycatcher,即捕蝇鸟)这类小鸟的捕食习性的描述,可谓传神。怀特以其《塞耳彭自然史》一书流芳后世,并被称为现代观鸟第一人。如今,观鸟活动早已风靡全球。公元2000年以后,在中国大陆,观鸟爱好者群体也开始迅速壮大。


  有意思的是,早在两千几百年前,华夏的先民们对于鸟类的观察就已颇为认真。孔子说,学诗可以“多识夫鸟兽草木之名”,那么,《诗经》中到底提到了多少鸟类?


  三十余种鸟“飞”在诗里


  凡观鸟爱好者,都喜欢给自己见过的鸟类列一个清单,每增加一个新的目击记录,则欣欣然颇为自得。


  我把《诗经》中有关鸟类的诗都摘抄出来,然后根据各家注释及自己的野外观鸟经验,试着尽可能准确地推断出具体鸟种,最后也像观鸟爱好者一样列出清单。结果发现,这个清单所显示的成绩是颇为骄人的,要知道,那是古人在没有望远镜的情况下看到的鸟儿呀!


  《诗经》305篇,明确提到鸟儿的地方累计多达75处。合并重复的鸟类,整部《诗经》中实际提到的鸟儿至少有33种(类)。当然,以上统计很难严格依照现代鸟类分类学来进行,只是一个大致情况。


  方便起见,把诗中的33种(类)鸟简单分为以下三大类(括号内的名字为最大可能的现代鸟名):


  水鸟10种(类):雎鸠(白胸苦恶鸟)、雁、凫(野鸭)、鹈(鹈鹕)、鹳(东方白鹳)、鹤、鸳鸯、鹙(苍鹭)、鹥(鸥)、鹭。


  猛禽6种(类):晨风(似鹞)、隼、鸢、鹰、鸮、鹑(指猛禽时音同“团”,即雕)。


  其他鸟类17种(类):黄鸟、鹊(喜鹊)、鸠或鵻(斑鸠)、燕、雉(又可细分为3类:雉鸡、锦鸡与长尾雉)、乌(乌鸦)、鹑(鹌鹑)、鸤鸠(大杜鹃,即布谷鸟)、鸨(大鸨)、仓庚(黄鹂)、鵙(音同“局”,伯劳)、脊令(白鹡鸰)、宛鸠(山雀)、桑扈(蜡嘴雀)、鸴(音同“玉”,达乌里寒鸦)、桃虫(鹪鹩)、凤凰。


  以上除凤凰为传说中的神鸟之外,其余均为实有之鸟,如今仍可见到。


  诗中水鸟与猛禽宁波都有


  《诗经》中提到的10种(类)水鸟,在宁波全部有分布。


  “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……”(《周南·关雎》)雎鸠,最大可能是白胸苦恶鸟。有意思的是,在日湖公园北端有荇菜生长的地方,也正是这种鸟常出没之处。


  “鸿雁于飞,肃肃其羽。”(《小雅·鸿雁》)有多种大雁在宁波的沿海湿地越冬,主要有豆雁、鸿雁、白额雁等。


  “凫鹥在泾,公尸来燕来宁。”(《大雅·凫鹥》)这句诗大意是说,野鸭、鸥鸟栖息在流淌的水中,(受祭的)神主前来赴宴,多么安详平和。目前已知,宁波有记录的野鸭达20种左右,几乎都是冬候鸟,常见的如绿翅鸭、斑嘴鸭、琵嘴鸭、绿头鸭、凤头潜鸭等。另外,好多鸥类在秋冬时节的宁波沿海也属常见,如银鸥、黑尾鸥、红嘴鸥等。


  诗中有“鸳鸯在梁”之语,其实鸳鸯也是鸭科鸟类,每年都来宁波的荪湖、东钱湖等水域越冬。或许,古人注意到鸳鸯远比一般野鸭漂亮,故不称其为“凫”,而单独予以命名了。


  “维鹈在梁”、“鹳鸣于垤”、“鹤鸣于九皋”等诗句分别提到了鹈鹕、东方白鹳、鹤等大型水鸟,它们在宁波也有越冬或路过的记录,但数量极少。


  “振鹭于飞,于彼西雍。”(《周颂·振鹭》)意思是说,在西边的水泽中,鹭鸟振翅飞翔。宁波的鹭科鸟类超过10种,常见的有白鹭、大白鹭、夜鹭、牛背鹭、池鹭等。


  对于“维鹙在梁”中的“鹙”,古人(如李时珍)通常将描述为“水鸟之大者”、“其状如鹤”、“青苍色”、“好啖鱼”等,按照这些特征,则几乎可以确定“鹙”就是现在所说的苍鹭,也属于鹭科。这种个子高挑的水鸟在宁波海边很常见。


  《诗经》中提到的6类猛禽,宁波也都有。有意思的是,诗中所谓隼、鸢、鹰、鸮等鸟名,在现代鸟类分类体系中依然沿用。   


  “鴥彼晨风,郁彼北林。”(《秦风·晨风》)“晨风”,一种似鹞的猛禽,在宁波分布的有白尾鹞、鹊鹞等。


  “墓门有梅,有鸮萃止。”(《陈风·墓门》)鸮,即俗称的猫头鹰,宁波有领角鸮、短耳鸮、斑头鸺鹠等。


  “鴥彼飞隼,其飞戾天。”(《小雅·采芑》)隼,在宁波也有多种,最常见的是红隼,其他还有燕隼、游隼、阿穆尔隼等。


  “匪鹑匪鸢,翰飞戾天。”(《小雅·四月》)这里的鹑,读音同“团”,即雕,属大中型猛禽,宁波山区有蛇雕、林雕等;鸢也是猛禽,体型不大,本地有黑耳鸢、黑翅鸢。


  “维师尚父,时维鹰扬。”(《大雅·大明》)这句诗是称颂姜尚的,说他在牧野之战中如鹰一般英勇善战。从广义的角度看,在民间,鹰就是对猛禽的统称;狭义来讲,宁波可见的鹰则有凤头鹰、日本松雀鹰、凤头蜂鹰等。


  个别鸟种本地暂无记录


  除了水鸟与猛禽,诗中提到的其他17种(类)鸟———实际上是16种(类),因为凤凰不算———除了大鸨等个别鸟种以外,宁波也均有分布。


  “维鹊有巢,维鸠居之”、“燕燕于飞”、“鹑之奔奔”、“雄雉于飞”、“七月鸣鵙”、“瞻乌爰止,于谁之屋”、“脊令在原”等诗句中提到的鸟包括喜鹊、斑鸠、燕子、鹌鹑、雉鸡、伯劳、乌鸦、白鹡鸰等鸟儿,除鹌鹑、乌鸦外,基本都属于本地常见鸟。


  诗中最善鸣的鸟儿,则是“仓庚”,一般认为是黄鹂,春秋迁徙时在宁波可见。《小雅·出车》: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”好一派鸟语花香的明媚春光!


  《诗经》中提到的3种鸟,要么在宁波没有分布,要么确切记录极少。


  “肃肃鸨羽,集于苞栩。”(《唐风·鸨羽》)诗中说的“鸨”,即大鸨,栖于北方草地、农田及半荒漠地带,宁波无分布。


  “弁彼鸴斯,归飞提提。”(《小雅·小弁》)鸴,是一种“形似乌鸦,腹白,喜群栖”的鸟,这便是达乌里寒鸦。这种鸟主要分布在我国北方,南方很罕见,近年来在宁波仅有一笔影像记录,是本地鸟类摄影师老钱在杭州湾南岸拍到的。 


  “肇允彼桃虫,拚飞维鸟。”(《周颂·小毖》)桃虫,即鹪鹩,一种比麻雀还小的鸟,但古人相信它会变成雕。这句诗是说:“始信那小小鹪鹩,竟然会翻飞成凶恶的大鸟。”意指小事也可能会酿成叛乱这样的大祸。鹪鹩在杭州、台州等地都曾有过记录,因此理论上在迁徙时也应该逗留宁波,但迄今未曾有影像记录。


  


  宁波山海相依,且地处东亚———澳大利亚的候鸟迁徙路线的中段,故无论是水鸟还是林鸟,种类都很多。目前已知宁波鸟类达400多种,其中约三分之二属于候鸟。


  尽管产生《诗经》的地方主要是在我国北方,但随着候鸟的迁徙,很多鸟类都可能来宁波越冬,或者是路过的“旅鸟”。因此,《诗经》中提到的鸟绝大多数在宁波有分布,也就不奇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