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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张海华  文/摄


    最近春气和暖，山花烂漫，蝴蝶也逐渐多了起来。关注宁波的蝴蝶多样性，寻找、拍摄这些美丽的“会飞的花朵”，是我今年自然观察与摄影的主要目标。而有些蝴蝶，一年仅发生一代，它们的成虫只能在春天被观察到，一旦错过三四月份这个黄金时间段，基本上就只能等待明年春天了。因此，近日我去四明山特别勤，一边观花，一边寻蝶。


    在这里，就为大家重点介绍3种典型的春蝶，均为粉蝶，即橙翅襟粉蝶、黄尖襟粉蝶和黑纹粉蝶。前两种是仅在春天可见，后一种虽然一年可发生（相当于繁殖）多代，但分春型与夏型，春型的黑纹粉蝶更漂亮。


    春日最美粉蝶


    从2月下旬至今，我在本地见到了近20种蝴蝶。这个数字低于早先的预估，其原因可能在于，最近一个月气温起伏太大，特别是3月中下旬，受冷空气影响，宁波多阴雨低温天气，这大大抑制了蝴蝶的活动。根据我的经验，当最高气温低于15℃且又是阴天的话，在野外见到蝴蝶的概率将大大下降。


    今年春节后我第一次见到蝴蝶，是在2月25日，那天我到四明山里，原想拍一些野花，谁知到了之后发现，多数野花还只是花苞。下午沿古道下山的时候，忽见一只琉璃蛱蝶从身旁飞过，它很快停在路面上，张开了翅膀一动不动，似乎在享受温暖的阳光。此后几天，我在山里又见到了朴喙蝶、黄钩蛱蝶、大红蛱蝶、美眼蛱蝶等，跟琉璃蛱蝶一样，它们也都是能以成虫越冬的蝴蝶，所以只要气温一升高，就会从躲藏的地方飞出来。


    到了3月，随着气温逐渐升高，蝴蝶也越来越多，除了上文提到的几种，我还见到了菜粉蝶、东方菜粉蝶、宽边黄粉蝶、东亚豆粉蝶、蓝灰蝶、碧凤蝶、蓝凤蝶、曲纹蜘蛱蝶、剑凤蝶等。这些蝴蝶除剑凤蝶外，一年中大部分时候都可以见到。剑凤蝶也是一年只发生一代的蝴蝶，很漂亮，而且比较稀有，可惜我只是见到过一眼，并没有拍到，因此这里只好一笔带过。


    接下来先“有请”橙翅襟粉蝶和黄尖襟粉蝶亮相。对于这两种美丽的粉蝶，我很久以前就在宁波的蝴蝶专家林海伦老师的图文里见过，但从未在野外遇见过。3月24日，我去四明山拍野花视频，下山的时候已是16时许，驱车路过清源溪畔，看到右边山脚的空地上有一大片盛开的刻叶紫堇（宁波最常见的早春野花之一），它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，无数淡紫的小花随风轻摇。我忍不住下车，拿起相机拍摄。此时忽见一抹鲜亮的橙黄在花丛中一闪而过，定睛一瞧，呀，可不是橙翅襟粉蝶的雄蝶嘛！心中大喜，立即蹲了下来，用长焦镜头瞄准了这小小的粉蝶。所幸它正忙着吸取花蜜，常会在一朵花上停留好几秒钟，因此得以让我从容地观察、拍摄。


    论大小，橙翅襟粉蝶比最常见的菜粉蝶略小，其雄蝶特征特别明显：前翅的正面除了边缘黑色、且中央有黑斑外，几乎全部是显著的橙黄色；后翅正面为灰白色，反面密布棕褐色的云状斑纹，很有迷彩效果。而雌蝶双翅的正面均以白色为主，后翅特征与雄蝶相似。因此，不留心的话，有可能会把橙翅襟粉蝶的雌蝶误认为是菜粉蝶。


    在宁波，橙翅襟粉蝶是一种比较少见的珍稀蝴蝶。我看到新闻报道称，在南京，这种蝴蝶被称为“南京最美粉蝶”，还入选“南京十大名蝶”。依我看，在宁波，橙翅襟粉蝶也绝对配得上“宁波最美粉蝶”的称号。


    几天后，在山里我见到了相对常见的黄尖襟粉蝶，巧的是，当时这只蝴蝶也是在刻叶紫堇的花丛中活动。黄尖襟粉蝶雄蝶的前翅正面也有橙色斑（雌蝶无），但是橙色的范围远小于橙翅襟粉蝶，只分布在翅膀的顶角处。这两种襟粉蝶的区别还在于，橙翅襟粉蝶的前翅轮廓比较圆润，而黄尖襟粉蝶的前翅顶角处呈钩状。


    黑纹粉蝶求偶记


    介绍完了两种襟粉蝶，下面多花点笔墨，讲一下关于黑纹粉蝶的故事。因为，对于这种蝴蝶，我不仅拍到了它的照片，还“考证”了它的命名，甚至还亲眼目睹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场景。


    黑纹粉蝶属于常见蝴蝶，但这种蝴蝶的名字却有好几个，令我这个蝴蝶初学者一度十分费解。作为博物爱好者，确认一个物种的名字是十分重要的，因为只有把名字搞明白了，才能按“名”索骥，进一步了解该物种。但是，同为分布在华东地区的黑纹粉蝶（拉丁文学名：Pieris melete）却在不同的专业书籍中具有不同的名字。


    我手头的《中国蝴蝶图鉴》《浙江天目山蝴蝶图鉴》与《南京蝴蝶生态图鉴》，都采用“黑纹粉蝶”这个名字。同时，《南京蝴蝶生态图鉴》还注明：黑纹粉蝶，别名“褐脉菜粉蝶”。林海伦老师则在文章中说，现在常说的黑纹粉蝶，在《浙江蝶类志》中名为“暗脉菜粉蝶”。不过，《上海蝴蝶》一书中却没有“黑纹粉蝶”，但是有“华东黑纹菜粉蝶”（Pieris latouchei），其中文名与拉丁名均与前述黑纹粉蝶不同。但是，我看书上的图片，却实在看不出“华东黑纹菜粉蝶”与黑纹粉蝶有何不同。后来才在另外一篇文章中看到，所谓“华东黑纹菜粉蝶”（也有叫“华东黑纹粉蝶”的）就是黑纹粉蝶，之所以又取了一个名字，是因为《上海蝴蝶》的编著者采纳了新的研究成果，认为华东地区的黑纹粉蝶应该是一个独立物种，才另外取名，以示区分。


    在宁波，黑纹粉蝶发生很早，在二三月间就已从蛹羽化为成虫，因此是一种早春即可见到的蝴蝶。2021年2月19日，在海拔约600米的四明山高山上，天气寒冷，我见到了一只刚出来的黑纹粉蝶，可惜它的翅膀没能打开，而是皱在一起，说明羽化失败。2022年3月中下旬，在龙观的四明山中，才多次见到鲜活的黑纹粉蝶，特别是在白花碎米荠成片开放的地方见到好多。


    黑纹粉蝶为体形中等的粉蝶，翅展宽度46-56毫米，和菜粉蝶近似或略大。本种分春型与夏型。据书上描述，其春型个体稍小，翅略细长，黑色部分色深；夏型体较大，体色稍浅且明显。我尚未见过夏型的黑纹粉蝶，而近日在四明山观察到的春型特征为：雄蝶双翅正面看上去很白，深色翅脉较细，而反面的翅脉颜色较深；而雌蝶不论翅正反面，翅脉都显得更加黑而且粗，雌蝶后翅反面呈鲜亮的黄色。


    林海伦说：“这种粉蝶的春型形态与夏型有很大差异，春型的雌蝶非常漂亮。黑纹粉蝶雌蝶反面，深色的脉纹明显且翅面黄色很浓艳，这在夏型个体上是见不到的。由于黑纹粉蝶只生活在山区环境中，幼虫多数以白花碎米荠的嫩叶作为食物，平原地区是看不到这个种类的。”


    2021年3月底，在山里，我先拍到了黑纹粉蝶雌蝶在产卵，后在白花碎米荠的花丛中发现一幕难得一见的场景：一只雌蝶停歇在花下，高高翘起腹部，这动作是表示它已经交尾过了，拒绝与其他任何雄蝶亲近。但奇怪的是，此时仍有3只雄蝶丝毫没领会这个很明显的意思，依旧争先恐后地飞过来，围着雌蝶前前后后扑闪着翅膀，大献殷勤，拼命“骚扰”，欲与之交尾。但雌蝶丝毫不为所动，始终高高翘着腹部，表示“严词拒绝”，众雄蝶扑腾良久，没有任何成效，最后都悻悻飞走。


    讲完了故事，再发几句感慨。我以前不注意观察蝴蝶，见到白色的蝴蝶，就称之为菜粉蝶。其实，当在山里看到一只白蝴蝶在快速飞舞的时候，有时是难以给它马上定种的，它可能是菜粉蝶，也可能是东方菜粉蝶，或黑纹粉蝶，或橙翅襟粉蝶的雌蝶……若以稍远的距离观看，甚至会把凤蝶科剑凤蝶属的蝴蝶也误认为是菜粉蝶。